【留白】春日将至（一发完，HE）
ooc属于我，请勿上升真人
相信我，这其实是一篇现代竹马小甜文
00
春来镇四季常是秋。
微风拂过，黄叶打着旋飘落，落在剑客湛蓝的衣衫上，剑客抱剑而立，半垂的眼睫在冷峻面容上投下了一缕阴霾，正是英姿勃发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与秋日相得益彰的孤独寂寥。
这是白逍遥立在镇外的不知第几个春秋了。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站在春来镇外，看着有人策马疾驰而过，也有人闲庭漫步般悠然自得。
有人会驻足问他几个问题，若是问了，他便答，只不过说来说去，都只是那几句单薄的言语。
“在等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
“他，会来的。”
有些话说得久了，他自己也就信了。只不过岁月流逝无痕，他不知前路，不知过往，不知缘由，甚至不知……等的是谁。
01
春来镇也曾有过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镇里的人很少有能闲下来的时候。
镇东的酒楼人声鼎沸，镇南的食肆名声在外，镇西的楚馆香风袭人，镇北的渡口迎来送往……何田玉常常说起这些，说他曾经见过的侠客美人，听过的爱恨情仇，他说这春来镇曾被称为“小长安”，热闹繁华可见一斑。
然而这些对于白逍遥来说陌生得很，在他的记忆里春来镇一直少有人至，荒芜且冷清。于是他追问何田玉，春来镇那样热闹的时候，他在哪里？
何田玉却只是沉默，也不看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讲那些在他看来天方夜谭的遥远往事。
白逍遥只好任由何田玉讲着，拿起自己的剑继续去小镇外的古道口，和春来镇一起等待着这永远看不到头的秋能够结束。
这一日，白逍遥等来了一个年轻的公子。
那人白衣束发，温润如水，他牵着马从古道的尽头走来，看着周遭的如画美景，眼神悠远绵长，像是在追忆着旁人不知的过往。
大抵是长久的等待太过无聊，白逍遥从那人一出现就紧紧地盯着，端详他的一举一动，然后想，他什么时候可以转头看一眼？想看看他的眼睛。
可直到离得极近了，那人才转过头对上白逍遥打量的目光。
不知为何，在目光相遇的刹那白逍遥呼吸停了一瞬，而后才轻轻舒了口气。仿佛等待的迷雾中寻得了一丝清明，有什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尘埃落定。
02
于是白逍遥难得地抛下了自己的羞怯与腼腆，想与白衣公子打了个招呼，在准备开口之时他知道了那公子名叫吕归尘。
“吕公子。”白逍遥带着笑看向吕归尘，这是他唯一想到能表现亲近的方式。
吕归尘顿住脚步，眼神中有着异样的情绪，他有些愣愣地动了动唇，半晌才用一种近乎诡异的语气问出了一句：“你是……你叫什么名字？”言语中有些许期待，却又含着不敢相信的空茫。
白逍遥无端生出了几分无措，他在人情世故上从来都不通透，无法看懂吕归尘这样复杂的情绪，他只知道这个人似乎并不那么想与自己相交，并由此生出了几分沮丧。
他想问出往常会问的那些话来掩饰尴尬，但他有些开不了口，他隐约觉得这位吕公子说不定就是他一直在等、一直在问的那个人。
万幸，吕归尘并没有多抵触，他只是在看向白逍遥时会有些发愣，让白逍遥觉得他看的是他，也不是他。
“白白，这里我不太熟，你能带我逛逛吗？”他听见吕归尘这样问，很亲近的一种叫法，从吕归尘口中唤出莫名带着点温柔缱绻的意味，轻易就让白逍遥红了耳廓。
而他原本不该答应的，他应该再等着下一个人，继续这个没有尽头的使命。但就像被蛊惑了一样，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在长久的等待与寂寥之后，他总该有那么一点点是属于自己的。
03
从那以后吕归尘就常常来，有时是晨曦方至，有时是皓月当空。他也不问白逍遥什么时候会在哪里，他总有自己的办法会出现在白逍遥面前。
偶尔他来的时候白逍遥正与旁人聊天，他也不着急，就安静地等在一旁，放在白逍遥身上的目光又远又近。
其实他们并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不外乎漫步赏景，打架切磋。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在聊天，吕归尘常常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过往，有江湖的快意恩仇，也有生活里的琐碎小事。有些是白逍遥听得懂的，有些他听不懂。但他从不开口询问，在他眼里吕归尘想讲的这些都弥足珍贵，他不愿轻易打断，直到他在吕归尘的故事里听到了另一个名字——顾南衣。
吕归尘说顾南衣和白逍遥一样是剑客，面容冷峻，喜欢穿蓝色调的衣衫。初见时顾南衣戴着一顶斗笠遮去了大半面容，说话时冷冷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吕归尘原以为他不会是个很好的同伴，但当真正并肩作战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人真的……人狠话不多。
或许是配合地太过融洽和谐，没多久他们就成了同行的好伙伴，吕归尘常常讲些无厘头的话语想要逗顾南衣笑，他觉得顾南衣笑起来像是冰雪消融，刺骨的冰冷之下是旁人不知的暖意，他说顾南衣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白逍遥想象不出来，对于他来说真正的温柔应该像吕归尘一样，会对着他笑，会在刚刚见面时用那样缱绻的语调称呼他。他也想象不出怎么会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温柔，他觉得顾南衣应该很不近人情。
但不是的，在吕归尘之后的故事里，顾南衣分明有血有肉。他沉浮于看不分明的阴谋算计，却从未将剑刃对准过自己的好友，他会哭会笑，会感慨世事无常，他甚至为吕归尘挡下了那柄刺向后心的刀。
直至听到这里，白逍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吕归尘说给他听的，大抵是一段再纯粹不过的真情。
04
“那后来呢？”白逍遥问，他实在很想知道他们最后的归处，也很想知道吕归尘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春来镇。
他并不希望这个故事是用血色浸染的结局，但他又隐隐感觉到了悲哀，在吕归尘看着他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他知道吕归尘在追溯着过往，那个离他很遥远的过往。
“后来……”吕归尘转过头来看他，带着痛苦与迷茫，他喃喃道：“我不记得了，白白，你还记得吗？”
白逍遥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但他只能勾出个笑来提醒吕归尘：“我是白逍遥。”
不是顾南衣，大概也不会是你口中的白白。
那次白逍遥单方面和吕归尘不欢而散，他在二人沉默之际拿剑起身走了，未曾说告别的话语。他认为吕归尘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受到伤害，他需要适当地做出提醒，他只会是他自己。
可没过多久白逍遥就后悔了，吕归尘总能知道他在哪里，但反之却无法成立。万一他再次回到了漫长的等待里，那起身离开的瞬间，就成了他最后的告别，这实在太过伤人了。
幸亏吕归尘还是再次出现了，他向白逍遥道歉，说自己只是太想顾南衣了。
白逍遥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一句什么，比如我不是他，又或者不要再将我当做是他了。可他说不出口，他担心这一切在吕归尘眼中会因被点破而失去意义，他隐约知道这样的自己有一点卑微，可有些东西实在无法拒之门外。
05
生活又回归如常，吕归尘还是会和白逍遥讲很多事，但零零碎碎，不再能让白逍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属于顾南衣的故事。
白逍遥觉得这样很好，只要不听完所有的过往，那个已不知行往何处的人就不会成为他与吕归尘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仍可以编造一个与旁人都无关的故事自欺欺人。
他本该是愉悦的，可不知为何，遇到吕归尘之后他每日总有一段时间会突然失去意识，再醒来时脑中便多了些从前没有过的记忆。其实他并不清楚这些能不能称之为记忆，毕竟他不曾亲身经历过，或许要说这是梦才更贴切些。
那些梦里总是会出现的只有两个人，他们很亲密也互相依赖，会谈论柴米油盐的琐事，也会有风花雪月的浪漫，当然也少不了为了些不该放在心上的小事吵架斗嘴。甜蜜时一整日的腻在一起，不想要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气时恶语伤人，过不了几天又忙着找台阶给对方下。
在作为局外人的白逍遥看来这两人配极了，只是很可惜，他醒来后记得些零散的情节，却无法回忆起他们的长相。只依稀能想起，一个人唤另一个人昊然，而对方回应他的是……白白。
和吕归尘唤他时一样亲昵的叠音，甚至连收尾时的微微上扬也无甚差别。这让白逍遥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错觉，那个声音叫得好像是他，但看着截然不同的装束与生活习惯，他又实在不能说服自己。
又或者是听完吕归尘与顾南衣的过往后产生的移情作用？但也不对，且不说衣着发型这些细节，顾南衣该唤归尘不是？昊然，这个名字又是为什么突兀地出现在白逍遥的记忆里？
这些梦境片段把所有疑问毫无逻辑地塞给了白逍遥，而显然白逍遥难以通过杂乱的信息量找寻到答案。他直觉吕归尘知道什么，他迫切地想要了解事情的全貌，却也在担心最后会与自己所期盼的大相径庭。
06
白逍遥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问吕归尘，每个故事里都会有的巧合就帮他做出了选择。
这次吕归尘来找他的时间很微妙，他刚刚从一段甜蜜的“梦”里恢复了神智，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唤了一声“昊然”，然后他看到吕归尘露出了类似于惊喜的神色。
很多事白逍遥都想不明白，在吕归尘的追问下也只能摇头说不知道。他并不清楚吕归尘希望他能想起什么，或者说希望他是哪个谁，他只是突然冒出了个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原来他情敌还挺多的。
“白白，你还是叫我昊然吧，刘昊然。”
明明还是相同的相貌与表情，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白逍遥突然发觉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面前吕归尘的面容似乎与“梦”里的那个昊然渐渐合二为一，而他也在刘昊然的眼中看见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诡异，白逍遥完全不知该从何处问起，于是只能安静地听着刘昊然说那些他所陌生的过往。
刘昊然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白敬亭，那时候他还叫刘源，是个长不高的小豆丁。他跟着父母来到一个新地方，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新鲜感和好奇心，可他实在太瘦小了，露出笑卖个萌之类的手段在同龄小伙伴里并不吃香，所以他时常会因为老师的喜爱而被小朋友排挤。
但他并没有多害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小孩子的世界大概就是如此，他们对恶意有最直观敏锐的感受，却也轻易就能原谅释怀。
而他就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了白敬亭的面前。
摔下的瞬间刘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面前人的裤腿，但这个举动并没能很好的和地心引力抗衡，只是让他扯下了白敬亭的裤子，然后他眼看着白敬亭变了脸色，并照着他的脑袋给了一下。
刘源既想帮白敬亭提起裤子，又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而在他下定决心先和裤子作斗争之际，背后的追兵刚巧杀到，五个人十目相对，有一个正光着腿，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幸亏刘源在这里遇到的是白敬亭，白敬亭本就比这些小屁孩儿大，又因为爱运动身手敏捷，这些小孩儿都不怎么敢惹他，反应过来后转身就跑，勉强留了刘源一命。当然，被白敬亭打是不是更惨这种世纪难题，刘源拒绝回答。
07
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成了朋友，要说这也算挺稀奇的，他们俩性格其实差的很远。刘源从小就是个皮猴儿，颇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而白敬亭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乖巧听话，还有点腼腆，要是没有那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故，这两个人还真是很难玩到一起。
然而白敬亭毕竟比刘源大四岁，玩得再好都是白敬亭带小孩儿的感觉更明显些，偏偏刘源不是个会服气的，一句哥也不叫，拖着小奶音“白白”“白白”地喊，还被不明情况的大人调侃过怎么像叫自家小媳妇儿似的。
当时小不点儿刘源一掐腰气势特足地喊：“白白就是我小媳妇儿！”然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接收到了来自白敬亭的死亡凝视。
年少时光总是匆匆，分别也常常来得猝不及防。大人们会有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原因要搬离一个地方，但他们并不会去考虑对于孩子来说这可能意味着要离开一个自己熟悉的世界。
刘源自认已经可以算是个小男子汉了，分别时依旧不小心掉了两颗金豆子。在那个手机还属于奢侈品的年代，刘源只能抽噎着用小楷本记下了白敬亭家的电话号码，并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天天给白白打电话。
可这样的承诺我们小时不知许过多少，等有了新的小伙伴和玩具，那个叫白白的小哥哥就和记了电话的小楷纸一起被刘源扔在了脑后。他们同所有儿时的玩伴儿一样，成为了两条相交过的直线，最终各自奔向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然而缘分实在是奇妙的可以，他们的再次相遇，是在一个游戏里。
08
说到这里刘昊然停了停，他转头看向白逍遥，带了点不甚明显的笑：“后面的故事我和你讲过，关于……顾南衣和吕归尘。”
毕竟只是年少的玩伴情谊，他们并没有能很快认出彼此。但缘分天定的两个人即便已经渐行渐远，依旧能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契机而互相吸引，游戏里的情缘或许半真半假，可在不经意谈笑间的悸动却真的不能再真，而每一段深刻入骨的感情，或许都只是开始于微小而寻常的悸动。
顾南衣和吕归尘在一次次的并肩战斗后以命相许，同样也成全了白敬亭和刘昊然从年少开始的情谊。
刘昊然脸上温情的笑意终于还是一点点地消散无踪，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抬眼看着白逍遥：“白白，你那么聪明肯定是猜到了，你就是白敬亭。”
准确来说白逍遥是白敬亭的一部分意识，和游戏数据产生了某种关联，而成为了游戏的一部分。
现代技术飞速发展，全息网游也逐渐占据市场，成为了年轻人们的最爱。为了让游戏的真实感更加强烈，游戏公司采用核心技术让游戏终端和人脑的对接，通过刺激人脑的不同区域来实现近乎真实的触觉，真正构建出了四维空间，开启了沉浸式游戏体验新时代。
而白敬亭就是在玩游戏时遭遇了车祸，头部的重击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昏迷，意识也因此成为了这游戏里一个可有可无的NPC。
“我也是通过后台数据的无数次调试才确认了这件事。”刘昊然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与小心翼翼：“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几乎可以说是玄学了，我怕一不小心你就没了，那之后……我该怎么办？”
刘昊然握住了白逍遥的手，手指一点点扣紧，像是要把这个人一起刻进自己的骨血里：“我并不知道让你回想起这一切，你是会消失还是会醒来。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是好想你，也好想带你回家。”
在再次失去意识之前，白逍遥听见刘昊然强压哭腔，用沙哑的嗓音说：“白白，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你，你别难过，你要永远相信，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09
白敬亭生命体征平稳，但仍然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象。他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快一年了，刘昊然还是每天都来守着他，从未有过懈怠。
刘昊然只有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压抑而克制的哭过一次，然后就忙着跑前跑后的安排照顾。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放弃过陪着白敬亭，刘昊然总是坐在床边和他讲那些他喜欢或是不喜欢的琐事，想尽办法要将白敬亭拉回人间。
连曾经那样歇斯底里哭泣着的白妈妈都逐渐接受了现实，不止一次地和刘昊然说：“你还有你的未来，亭亭……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刘昊然总是笑着应下白妈妈说的话，回过头来仍旧日复一日地守在白敬亭的身边。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做出过怎样的努力，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所做的一切是救赎还是抹杀，但别人都帮不了他，他只能自己踏出那险之又险的一步，然后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自从白逍遥在游戏世界里消失，刘昊然就常常会做乱梦。有时候是游戏世界里的顾南衣，垂下眼平静无波地说为什么，有时候是哭得快背过气的白妈妈，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你不是说你爱亭亭？
而梦境的最后，他常常是被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吓醒的。可就算是这样乱糟糟的噩梦，白敬亭也从未来过，这让刘昊然忍不住在想，是不是白敬亭真的怪他了，怪他为了自己的执念，狠心抹杀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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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忙乱之后的小憩，刘昊然又再次陷入了混乱的梦境里。在杀戮血腥的战场上，他找寻不到白敬亭的身影，他悲戚地喊叫寻觅，希望能得到一次眷顾，然后他感觉被自己枕在怀里的手动了动。
他猛然坐直身体抬起头，对上了白敬亭沉静如水的目光。
“昊然，我回来了。”白敬亭的声音极轻，还带着久不开口的喑哑。
刘昊然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低下头吻在了白敬亭的手背上，有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
时隔一年，他终于再次听见了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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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篇文还有另一个名字《听6元讲那过去的故事》，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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